梁振英在鏡頭前公然說謊而面不改容,其實很有「中國特色」。在今天的中國,自欺欺人,是黨的統治方法,又是社會隨處可見的尋常風景。因為偷呃拐騙,是生存之道;表裡不一,是深層次的維穩機制。表裡不一,給你一個心理空隙去自欺欺人。它令你能忍受眼前這個威脅重重,沒有正義的世界。但當你回到自己的「安樂窩」時,你會夢想著自己的前途、未來、假期做甚麼、自己的孩子如何長大……你以為自己可以有一刻跟外面的黑暗世界脫離關係。
極權不害怕你知道他的背影有多黑暗,他害怕有一天你不再自欺欺人。奴隸之所以是奴隸,因為他無法接受自己是奴隸、無法接受他所身處的世界就是一團屎。所以他會寧願相信「大國崛起」、相信「祖國好香港好」。他在思想上會「比主人更主人」。所以有許多香港人會相信上街是搞亂檔、議員拉布是浪費公帑、溫家寶是好人、民建聯是「做實事」‥‥‥
當你有一天揭穿這一切,當有一天Matrix裡的人知道真實世界是如此破敗不堪,他們是接受不了的。他們會死抱幻覺,最後將幻覺當成真實,然後說服你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‥‥‥
好假的世界
神州九號回到地上,記者(當然是中共安排的)馬上去訪問三個剛剛回到地面的太空人。他們連地球的重力都還未適應,就要坐著接受訪問。在鏡頭前的他們,臉容非常僵硬,沒有一點表情,嘴裡背台詞一樣說著「回到祖國的感覺真好」、「感謝黨中央的支持」。他們就好像是三個假人,無論表情、肢體、說話都沒有一點人味。
因為事情之假,散發出一種荒謬感,我在電視面前還真忍不住笑了出來。但事實上,中國如今就是上上下下都「好假」的國家。而當香港落入中國的統治,這種「好假」的處事方式,也就必然會慢慢滲透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。
極權君臨十五年,不只必然改變統治階層的政風,也足以改變一個城市的民風。所以香港人要堅持有一顆追求「真實」的心,不要轉彎抹角、不要自動打擦邊球。不要為了老大哥的凝視而扭曲自己。寧願抱著真實的悲傷、真實的憤怒,也不要成了《1984》最後對老大哥心悅誠服的溫斯頓。我們是如何感受,我們就如何表達。寧願悲傷和憤怒,不要自欺欺人。
陽光也許會刺痛你的雙眼,但不要害怕,睜開你的雙眼。